陳容《六龍圖》。
青銅羊觥以2712.75萬美元成交。
青銅饕餮紋方罍以3384.75萬美元成交。
王冕《雪梅圖》（局部）拍出867.75萬美元。
青銅饕餮紋方尊以3720.75萬美元成交。
青銅饕餮紋瓿以2712.75萬美元成交。（佳士得供圖）
《石渠寶笈》記載為韓干《馬性圖》。
備受關注的佳士得紐約亞洲藝術周“宗器寶繪——藤田美術館藏中國古代藝術珍品”專場拍賣近日在紐約佳士得洛克菲勒廣場的拍賣大廳舉行。本場拍賣共呈獻31件難得一見的中國藝術精品，總成交額超過2.6億美元。當日，多件拍品成交價激動人心，四件商周晚期青銅重器約合人民幣8.77億元成交。出自《石渠寶笈》的罕見珍品陳容《六龍圖》約合人民幣3億元成交。為何能拍出如此高價？記者近日對資深藝術品拍賣鑒定專家劉越、深圳望野博物館館館長閻焰進行了采訪。
拍品反映令人痛心的歷史
“藤田美術館藏中國古代藝術珍品”專場中，包括六幅精美手卷，據卷上的藏家鈐印和仔細記下中國皇室珍藏的殿堂級目錄——《石渠寶笈》的紀錄，證明手卷原屬乾隆皇帝所有。其中陳容《六龍圖》4899.75萬美元、趙令穰《鵝群圖》2715.75萬美元、李公麟《便橋會盟圖》1763.75萬美元、韓干《馬性圖》1707.75萬美元、王冕《雪梅圖》867.75萬美元、趙孟頫《洗馬圖》453.35萬美元成交，共計1.24億美元，合人民幣8.69億元。
而此次專場也是歷史上保證金最高的一次拍賣。新藏家參拍藤田美術館專場需要交納1000萬美元保證金才可領牌競拍，并需繳納200萬美元入場金額。記者在剛剛從佳士得紐約亞洲藝術周回來的劉越處了解到，確實如此。劉越說，這次買家不僅要高保證金，也要簽署嚴格付款協議，包括付款日期都嚴格商定，保證公平競價。
本場共呈現31件難得一見的中國藝術精品，藤田美術館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中國藝術精品？
電影《末代皇帝》里，描繪了末代皇帝溥儀在離開紫禁城后為了維持流亡小朝廷的奢華生活，變賣宮中帶出的珍稀藝術品、珠寶、名貴書畫換取現代生活用品的片段，“我在天津花了好多錢……為了換取軍閥的保護和一些白俄將軍的友誼，我已經記不清楚他們讓我花了多少珠寶玉器……我不停地買鋼琴、手表還有收音機，西方的任何東西都是好的……口香糖、阿司匹林、還有汽車。”
此次上拍的藤田美術館藏品的身世，正是反映了這段令人痛心的歷史，文物的命運因時局的動蕩而流離失所。
閻焰說，藤田美術館坐落于大阪市中心，是日本最重要的文博機構之一。美術館于1954年落成，向公眾展示實業家藤田傳三郎（1841~1912年）與其子平太郎及德次郎庋藏的藝術珍品。藤田美術館珍藏囊括2000多件日本及中國藝術品，其中包括極為珍罕的書畫、佛教藝術品、高古青銅器、漆器、紡織品及茶具。美術館以其所藏的9件國寶以及52件重要文化財產聞名于世，數量為日本私人博物館之冠。藤田家族一直經由日本著名山中商會和其他古美術商人手中購入中國藝術精品，不少收藏都是藤田家族于1940年二戰前購入。
閻焰說，大清末代皇帝溥儀離開紫禁城時，不少內府殿閣舊藏隨之散出，各類皇親貴胄都有持獲。這次在專場中上拍的6件“石渠寶笈”著錄的中國古代書畫，就是醇親王府管事張彬舫簽押立據賣給“山中商會”的，后轉入藤田家。一個朝代的覆亡，所帶來的動蕩是未有經歷過的人無法想象的。這類痛心史，唯希望不再發生。
四件商周青銅器兼具藝術文化
在藤田美術館此次專場中，許多拍品都吸引人們的目光。早在拍賣之前，藏家的焦點就聚焦在四件超重量級的商周青銅器，最終，青銅饕餮紋方尊以3720.75萬美元成交，青銅饕餮紋方罍以3384.75萬美元成交，青銅饕餮紋瓿和青銅羊觥均以2712.75萬美元成交，四件約合人民幣8.77億元。
據了解，這四件青銅器均為盛酒器，專家推測，方尊、方罍和瓿屬于青銅器制作巔峰的殷墟時期，具典型殷墟早期風格和工藝特征，且體量較大，鑄造精美；羊觥可能鑄于南方，代表了商代長江流域的審美取向，出土的類似器型屈指可數。其中青銅饕餮紋方尊和青銅饕餮紋方罍為禮器中最為罕見的類型之一，充分反映安陽時期登峰造極的銅器鑄造工藝。而與青銅羊觥類似動物造型的觥距今為止出土也并不多見，數量上也是屈指可數。
劉越告訴記者，這四件青銅器的確是有史以來拍賣價格最高的青銅器，但這不一定是拍賣過的青銅器最好的，不過高價格不完全由該器物決定，也有天時地利人和、歷史機遇、傳承流轉等綜合因素，都給這個器物加分。藤田美術館收藏來源的這段歷史，給這幾件青銅器加分許多，同時，本身鑄造工藝很好，藝術審美也很重要的，所以能達到如此高價格。
劉越說，目前青銅器在市場上，成交價格最高的是商周時期的作品，當時是青銅器鑄造最輝煌的時代，不僅器物本身，也代表當時禮志，是禮器，有特殊的政治及文化含義，所以價格非常高。到了春秋戰國以后，青銅器喪失了祭祀、禮器的功能，其蘊含意義下降，導致價格比不上商代及西周時期的青銅器。
閻焰認為，這四件青銅器之所以取得如此高價，一是收藏市場（尤其是中國內地）的興旺；二是中國近40年社會財富的積累，有巨大的經濟支撐；三是在收藏熱的潮流下，大家對“名品”的追捧；四是這幾件青銅器的確屬于在社會可流通范疇中，非常精彩的古代青銅藝術珍品，綜上原因所以拍出了高價位。
陳容“所翁龍”名揚天下
在“宗器寶繪——藤田美術館藏中國古代藝術珍品”專場中，除了四件青銅器表現亮眼，全場最高價拍品同樣讓人驚艷。這個被業界稱為真正的百年不遇的國寶專場又拍出了一個“天價”。出自《石渠寶笈》的罕見珍品陳容《六龍圖》在16分鐘的激烈爭奪后，以約合人民幣3億元成交。
南宋陳容的《六龍圖》，描繪了六條矯健靈巧的威猛巨龍，在云霧和巨浪中游走。這次拍賣，讓許多藏家認識了陳容這個人，那么，他是誰？在中國美術史上的地位是怎樣的呢？閻焰說，南宋陳容，中國繪畫史上超一流的畫龍高手。不是很少有人知道陳容，而是因為留心這些古代書畫的人少，以前在海內外多家拍賣公司的拍賣中都有陳容的龍出現，且拍的價格不低。但因為他沒有近現代名家的作品火爆，所以好似知道的人少。陳容，南宋理宗時福建為宦，字公儲，號所翁，精繪事；他畫的龍，雄奇詭譎，變化多端、云遮霧掩，栩栩若生。東瀛甚重，因而后世扶桑所有繪龍者皆以陳容為本，所以坊傳“所翁龍，天下絕”。
而陳容真跡流傳下來的并不多，除了佳士得上拍的《六龍圖》之外，在美國波士頓美術館也藏有陳容所繪《九龍圖》。《九龍圖》共畫九龍，分置于山石、云霧和急流之中。畫面僅是卷軸部分殘片，繪有四爪巨龍曲頸昂首騰躍于空，龍須目怒張，闊口長須，鱗爪銳利，肘毛如劍，頎長的龍軀攪動著云氣，勢不可擋。筆力剛勁自由，虛實相宜。整幅九龍畫，龍行走方向幾乎都是西北，是作者喻指宋王朝所喪失的西北國土。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收藏有一幅陳容的《五龍圖》，縱21.7厘米，橫146.6厘米，為紙本墨筆。此圖共畫五龍，分置于山石、云霧和急流之中。五龍動態各不相同，生動有致，陰森恐怖，極富想象力。構圖上虛實相映，有張有弛，氣勢驚人。
所以說，陳容在中國美術史上占有重要一席，“所翁龍”成為后人畫龍的典范，備受國人特別是明清以來畫家們的追捧。甚至在日本，幾百年來凡有龍圖案的畫亦絕大部分是仿效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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